本帖最后由 揭文雨 于 2018-11-23 16:26 编辑
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大白他师叔就拿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用红线穿着,叫我们拿到瘸大爷那里换山参。大白说那些都是希贵的东西,都能入药的,有一些也是“茶”里的重要配方。瘸大爷一直想找他师叔要这个配方,却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大白怕我走不了山路,就自己去了,一天半才打了个来回,还带了许多所谓的“榆钱儿”回来。
捧着那些榆树上摘下来的东西,大白满眼的珍视,还跟我说,原先在山里吃不好,师傅就给他炒榆钱儿吃,又甜又香。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问,临走时跟我去看看师傅,上柱香行吗?
我点点头,说,无所谓啊,这么远都来了,多看看他老人家呗。
大白恩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又吃了几天的炖参,真的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就快补得喷鼻血了。
这时,大白师叔那来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身上带着证件的,点名要找我跟大白。
到了他师叔那我们才惊讶地发现,来的人居然是盛云。
他看见我愣了愣,然后问大白,怎么回来看师傅也不叫上我一起?
大白说,不是回来看师傅的,有别的事儿。
盛云又问,那事儿办完了吗?
大白说,办完了。
盛云笑了笑,说,办完了就好。又有新的事儿要找你。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透明带,里头装着碎了的几块玉,说,你那个店出事儿了。
大白抢过盛云手里的东西瞧了瞧,问,老头从骨灰坛出来了?盛云干笑了两声,说,不愧是我师兄,神机妙算。
大白白了他一眼,说,要真是神机妙算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我看了看他俩,问,大白走的时候不是把骨灰坛子封好了嘛。还特意嘱咐那个买家别动那个东西,等我们回去就处理,怎么还出事儿呢?
盛云耸耸肩,说,一会儿跟你们细谈。今晚跟师叔道个别,明儿一早咱就回去。
大白看了看我,跟盛云说,那我今儿去看看师傅,你跟我一块去吧。
盛云朝着窗户外头看了看,没说话。
盛云并不是在山里长大的,可以说是跟大白他师傅半路出家学的这些手艺,因而跟他师叔并不很熟。他们只是在大白把自己师傅骨灰送回来的时候见过一次面。不过大白师叔还是对盛云很好,给他拿了很多山里土特产泡的药酒之类的。
听盛云说,一开始玉器店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来老大爷听在那守夜的销售小伙说,晚上睡觉时迷迷糊糊就听见有莫名其妙的玉碎的声音,转天一看,柜台还真的有玉碎在柜子里。
大爷人很和善,一开始只以为是销售小伙自己弄碎了玉怕要承担责任自己又赔不起,所以也没追究。但是后来两天,接连有玉碎在玻璃里。大爷以为遭了贼,只好自己拿了家伙去那盯着。
晚上,大爷一听见动静就跑过去看,就眼见着那玉碎在了玻璃里。
第二天老大爷就去报警了。受案的警察做完笔录也不信,自己上那呆了一晚上,发现果真是如此。碎的玉越来越多,损失数额也大了,警察就调查了一下这个店,发现了原来的店主是白岂。
有人听说过大白跟盛云破过的那些案子,直接把这案子转到了盛云那个部门。盛云听说大白回了老家,就一路赶了过来。
盛云说,他去勘查现场时,发现骨灰坛子上面很干净,贴的符也有被揭起来过的痕迹。大概是哪个人做卫生的时候把罐子上撒的朱砂跟镇邪的粉末给擦掉了。玉一向是辟邪的东西,老头的鬼魂从骨灰坛子里出来后,就被困在了如同个迷宫一样的玉器店,出不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出来后想去干什么。
大白他师叔听了,说,这老头子不管想去干啥,跟活人呆在一块总是不好的,还是赶紧送走了吧。
大白摇摇头,说,不行,其实想把他送走挺容易的,但是送走之前一定得查查是谁在他火化时往焚尸炉加了桃木进去。大概之后撺掇他家人把他摆在屋里供奉,又让他们把他埋在那大树底下的都是一个人,不定跟他家有多大的仇呢。现在老头家只剩一个儿媳妇儿一个孙女了,儿子也死的冤,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盛云也听说过先前的这些事儿。他思忖了一下,说,能懂这么多东西的人,会封魂、还会看风水吉凶,还天天心怀不轨的,真是个祸害。
大白师叔看了看盛云,说,怎么查都好,两个娃子一定注意安全,千万别学你们师傅,勉强跟人家斗法。
大白点点头,叫他师叔放心。
下午三点多,我们就出发去祭拜大白他师傅了。路不远,却实在是难走的很。偶尔遇见一两个挑着担子走山路还如履平地的村民,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总算是到了,回头一看,根本没走出多远,还能清楚地看见大白师叔那个木头屋的茅草顶子。
大白师傅被埋在一块布局很乱的墓地,虽然看得出来是有人管理的,却埋得跟个乱葬岗一样。大白绕到挺靠里的一块地停下了,然后掏出一管香,分给我跟盛云。
我抬头看了看,墓碑上写着刘仲平之墓,没有多余的字,也没有照片。
大白在墓碑前拜了拜,说,师傅,我这就要走了,师叔给带了好多东西,你就放心吧。明年清明我再来看您。说完,大白把香插在香炉里,拍了那墓碑三下。
我还以为他会有许多话要跟他师傅说呢,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些。大白看了看我,叫我也上去上香。
我举着香虔诚地跟大白师傅拜了拜,心里想着,你徒弟的眼睛是我弄瞎的,我实在对不起您师徒俩。这跟您赔罪了,还请您以后多罩着点大白,别叫他老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怪伤身的。想了想,我跟他师傅也不熟,实在不知道再说点啥了,只能把香也插香炉里,换了盛云过去。
大白站在我身边瞧了瞧我,没说话。
盛云站在墓前面色凝重,估计也跟我一样是用的心灵交流。过了会儿,他上好了香,也在他师傅碑上拍了三下。
回去的路上我问大白,为啥都在他师傅墓碑上拍,大白说,那是他师傅的遗愿。如果他们师兄弟回来探望,就在墓碑上拍三拍,他在底下就知道他俩来了,都过得好。
我点点头,问,那他老人家的魂儿还在这吗?
大白噗嗤一声乐了,说,必然不在啊。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去投胎,下辈子可不干这行了。
我又问他,你师傅是跟人家斗法出的事儿?
大白点点头,说,嗯,斗了一辈子,把人家斗败了,到头来自己也送了命。
我一下就觉得话题有点沉重,于是跟他打趣儿说,一看你师傅的名字就知道是个文化人儿,下辈子肯定能当个老师。
大白果然一下子来了兴致,拍拍胸脯说,那是自然。我的名儿就是我师傅给起的。他捡着我那几天正是下大雪,师傅就给起了个白岂这名儿,白雪皑皑嘛。
我挑了挑眉毛,说,怪不得你师父姓刘你姓白呢。
大白没看我,嘟囔了一句“八婆”。我自己偷偷笑了笑,没搭理他。
晚上回去之后,大白把之前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一系列的事儿跟盛云捋了捋。包括从一开始树下死了小孩儿到挖出老头的骨灰坛子,再到去小孩家遇到不明身份的厉鬼,最后到欢欢爸爸跟着妻女上了我的身的事儿。还有一件事儿是个巧合,也是我不知道的:那个从骨灰坛子里出来的老头儿原来就住在那个死了的孩子的楼上。但那孩子一家是老头死了之后才搬来的。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谁也不知道。
大白跟盛云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去把老头的魂儿封回骨灰坛子里,再从静姐方面下手,问问当初是谁让她婆婆家把骨灰坛子埋在树底下的。
五年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大白的时候,就是他去询问静姐关于她公公婆婆的事儿的那天。但是静姐警觉性很高,并没把事情都告诉大白,或者说她什么也没告诉过大白,只说她是跟丈夫感情不好离婚了的,婆家的事情一无所知。大白并不是警察,也不好多问。
大白一开始想让我去套静姐的话,让我问问到底她婆婆家出了什么事儿。但我实在不想再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了,毕竟静姐的丈夫是我跟大白合力送走的。一想起静姐,我就会有巨大的愧疚感。我琢磨着等回去之后就跟静姐说把房子退了,等到她一找到下一个租客我就搬走。
盛云觉得反正他自己有证件,可以直接询问静姐,所以我住不住也没太大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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