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揭文雨 于 2018-11-23 16:08 编辑
芊芊的动作很快,刚过了晚饭,大白就来看我了。
我的样子吓了他一跳,他刚坐下就问我,“你怎么变成这样啦?这小脸儿,蜡黄蜡黄的,跟刚从马王堆里刨出来的似的。”
我撇了撇嘴,说,“就怕刚出了马王堆就进了十三陵了。”
大白眯着眼笑了笑,就打量起我们这校医院来。四周都看全了,他低声说,“你们校医院的大夫可够业余的,看这地界,满是瘴气。”
芊芊坐在床边,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乐,说,“那当然,不然对得起小西天这名号么。”
大白摇了摇头,跟芊芊说,“人老在这呆着,更得中邪了。赶紧跟大夫说,让她回寝室。”
芊芊摊摊手,说,“没戏。这的大夫都瘾大技术差,是把把都不落。他们要是不给鼓捣好了,不会让回寝室的。”
大白说,“那就给办转院,弄区医院去再弄出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晚上试表的时候给体温表做点手脚就行了。”
大白问,“几点来试表?”
我说,“八点,最后一班执勤的大夫就下班了。”
大白说,“好吧,八点就八点。”
晚上,来执勤的大夫发现我输完液就变成36度8了,给了两盒药就让我回去了,根本没觉得反常,连我的脑袋都没摸一下。芊芊咒骂了两声,带着大白上体育馆换了身女人衣服,我们仨就朝着寝室出发了。
大白一路走一路念叨,“天天叫我穿女人衣服,哪天我要是弯了咋办?我要是弯了,我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一个大雷劈死我的。劈不死也得给我劈个爆炸头了。再说了,弯了也就罢了,连点出场费都不给。现在的大学生啊,都快抠死了。”
我跟芊芊索性就给他个耳朵,谁也没识这茬。走到我们寝室门口,他瞪了瞪眼珠子,说,“嚯,你们这阴气够重的,还没进屋呢就感觉顶脑门子了。”
他一说完我就觉得浑身发冷,也不知道是发烧造成的还是真的阴气重。于是我就问他,“有几只?”
大白挑着眉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来一个宰一个,来一群宰一群呗。”
我说,“一群?那你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大白夹了我一眼,说,“孤魂野鬼,不至于的。”
他搬了个凳子放在寝室中间,让我坐在上头,然后在我脚边又撒了好多好多香炉灰。我突然有种我是唐僧,他是给我画圈的孙猴子赶脚的。
他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饭盒,一打开我就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大米饭味。
我说,“这么客气干嘛,还给我带吃的。可惜我吃过了。”
大白把饭盒往我手里一塞,说,“谁给你带的?这是给朋友们带的。”
说完,他又掏出一根香点燃,插在了米饭上,说,“你闭上眼睛,捧好了,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睁眼,我说好了才行,懂吗?”
我感觉有点恐怖,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大白也点了点头,说,“那我开始了。”
我闭紧了眼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一开始,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一股子香味混着大米饭的味道在我鼻子周围窜来窜去的。后来不知怎么了,我闻不到米饭香味儿了,只有那点燃的香的味道往鼻子里钻,一路钻到眉心似的。我的注意力全被那香给勾去了。还有点意识的时候我就想,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招魂香,把我魂给勾走了?一会儿大白再叫我我一定得答应,省着回不来。
这时,我听见周围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很杂。我心里一紧:看来有东西来了。还不止一个。
这时我很感激大白叫我闭上眼睛的事儿。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我看不见,也不至于太害怕。
但是下一刻,我就感觉有个人轻轻地在我脖颈子那里吹气,凉飕飕的,我马上打了个激灵。那股凉飕飕的气越来越近,后来直接来到了我的鼻尖下面,就好像我正在跟谁面对面似的,而且是贴面面对面那种。
站在我前面不远处的芊芊突然小小地“啊”了一声,我差点就睁开了眼睛。不过还好,最后被我克制住了。
然后,我就听见大白“嘘”了一声。
地下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杂乱。突然,我的椅子好像被人拉了一下似的,我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闭紧了眼睛,心里砰砰砰地跳得厉害。我凭借屁股的感觉挪回椅子中央,抓住饭盒的手心也出了好多好多汗。
“别怕,眼睛闭好。”大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咽了口口水,知道大白就在身边,于是抓紧了手里的饭盒。
这时,我感觉有五个手指头扫过我抓着饭盒的手。那五个手指离的很近,触感也软软的,很像是小孩子。我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却感觉饭盒里插的那根香被什么东西碰断了,然后我的右手就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啊!”我叫了一声,险些把饭盒打翻在地上。“香,大白,香断了。”我舔了舔嘴唇,感到一阵十分猛烈的阴风从背后吹了过来,整个人都被吹透了。
“你别管,饭盒捧好,千万别睁眼。”大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我心想坏事儿了。
椅子再次被人往后拉了一段。我又是一趔趄。然后屁股底下的椅子就拼了命地摇晃了起来。但这次我学聪明了,马上死死地贴上椅背,用我全身的重量压着椅子不让它动。
就在我快压不住它了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右胳膊。
“啊!”我反应过来之后,拼命往左躲,想挣开这只手,然后就听见了芊芊的声音:“书雪别动,是我。”
我听完立刻不反抗了。芊芊拉过我的手,把什么东西固定在了饭盒里的米饭上。我猜肯定是她捡到了那根香,重新插了回去。
阴风慢慢变小了,我的椅子也不怎么动了。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很刺耳的一声“吱……”,弄得我耳朵生疼。
“别回头!”背后是大白的声音。
又过了两三秒,拉窗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我周围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真**险。”大白走到我身边,推了推我,说,“行了,睁眼吧。”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头套被吹到门边了,丝袜也破了好几个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身边已经是一片狼藉。衣服、毛巾被吹了一地,墙上有几个很像血手印的东西,而地上的香炉灰上也布满了黑黑的脚印。
“妈的,又费了一个饭盒。”大白接过我手里的饭盒,把剩的那小半截香抽出来扔地上踩灭,摇着头啧了啧舌。
这时候我才看见,饭盒里的米都变成了紫米、黑米,黏黏的一坨,恶心得很。
芊芊一脸灾难之后的团圆的表情过来拉了拉我的手,问,“没事儿吧?”
我说,没事儿,大难不死我是必有后福啊。
芊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跟我说,快把额头擦擦吧,我来收拾这里。
我有点疑惑:擦额头?我额头上有什么啊?我从旁边找了面镜子,掸了掸上头的灰,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眉心破了,渗出好多黑红黑红的血,变成痂凝在了脑门上。
我气恼地拿纸擦了擦,问大白,你拿什么戳的我?都给戳出个窟窿了。
大白说,什么叫戳你?我那是救你。你身上阴气太重,总得有地方发泄。再者说了,我要是不戳你眉心,怎么能把它们一网打尽?
我不信,问他,戳死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这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吗?我怎么就没听懂呢?
大白说,人有三把火,一把在头顶两把在肩膀。戳你眉心相当于隐去一把,让他们以为你是刚死不久的或者灵异体质的,放松警惕。
在你手里放饭烧香是吸引他们过来上你的身。撒香炉灰能让他们现行,我好除掉他们。
我说,那干嘛让我闭眼睛啊?
大白说,不闭眼睛也行,顶多让他们上你的身,你把身体让给他们好了。
我摇了摇头,说,那还是算了吧。
大白扑哧一笑,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跟芊芊。
我被他盯得发毛,跟芊芊对视了一眼,问,怎么了?
他说,原先听人说现在大学生行为不检点,我还不信。如今嘛…倒是看出一两分苗头了。
我瞪了他一眼,问,谁不检点了?
大白摸了摸下巴,说,你们寝室是不是有人堕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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